【忘羡】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04
！微未来
！放大了一瞬间突然涌出的感觉，来自王菲《流年》
！OOC预警
4-A
饭吃了不到一半，外面的雨已大到让人不敢出门，雨里夹了细碎的雹子，砸上雨棚发出一阵凌乱的响声。偶尔闪过几个顶着包、披着雨披跑过的身影，那都是真的勇士。
魏无羡吸吸鼻子，目光跟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追到了门外——街边炸串小车的摊主正坐在门口马扎上喝面汤，香气正是从他身边的小车上传来的。
有些人吃饱后闻着其他食物的香味就不再馋了，任君苦辣酸甜，我自岿然不动；有些人从不管腹中满不满，先要过足了嘴上的瘾再说，哪怕撑到吐、穷到哭也要吃；还有一种人，就比如魏无羡这种吃了一大盆毛血旺依然食欲不减的，可能是常年在胃里为各色小吃分别留了一席之地。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坐在小方凳上被矮桌圈得腿都伸不开的样子直想笑，想想还是忍住了，十分体贴地开口：“蓝湛，吃饱了吗？没吃饱不用跟哥哥客气，想吃什么我都请，哈哈。”
蓝忘机面上神色看起来甚是平淡，向他微一点头，起身去了门口。
魏无羡：“？”
五分钟后，魏无羡仍在当机状态，机械地重复着叉肉、咬住、咀嚼、咽下的动作。搁在他手边的「随便」满是嫌弃地又“嘎”了一声，表示要远程指挥研究室的待修设备给他自动洗个胃。
魏无羡根本没听见，兀自神思乱飘——如果不是亲眼目睹，魏无羡绝对不会相信方才那个极其熟练地捏着盛满撒了辣椒粉的炸鸡柳油纸包递到他面前的人，就是蓝忘机。
魏无羡边吃边在心里感叹，顺着这个味道依稀摸索到了记忆中几成碎片的一点画面——
当年的事故后，他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被严重的神经性厌食症折磨到几乎瘦脱了形，车祸后最应该补充营养的时期他整日反胃到什么都吃不下，不论是医院配备的营养餐、还是蓝忘机每日带来的白粥，全都吐得一干二净。那之后不知花了多长时间，他才终于在营养针的支撑下恢复了点人样，又忙着和江澄一起重振YM，胃里没几天是满的。QS彻底垮台、一切平定后，他在温情的远程监督下花了很久才重新恢复了对食物的渴望，第一口吃的就是路边摊上的炸鸡柳，还特地嘱咐老板娘撒了足量的辣椒粉，只可惜当时他很久没沾过油腥，没吃几口就又吐了个昏天黑地。温情隔着网线把他一顿臭骂，给「随便」配置了禁食执行系统强行控制他的饮食，但没几天就被魏无羡篡改了核心指令。
当时那小半包教他可惜了半天的鸡柳，好像和今天的也并不是一个味道。
断片持续到满满一整包鸡柳只剩下最底下的一根，魏无羡这才回神，想起这可不是自己买来解馋的，有些迟钝地往蓝忘机面前送了送：“咳，蓝湛，那什么……我好像从哪听说美食的第一口、最后一块都是什么人间美味，还是别的什么来着……忘了，反正就是很好吃的意思，你吃吗？”
“谢谢。”
蓝忘机看他一眼，默默接了过去，用小桌上筷筒边上的竹签扎起来，放进口中。
魏无羡：“……？”
只见蓝忘机将竹签投进旁边的收集桶，又捏着那油乎乎的小纸袋的边迅速折成一个小方块后放进了垃圾桶，接着缓缓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魏无羡眼都快直了，咽了一下口水，也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
<我眼前这个？蓝湛，蓝忘机，小古板？哈？>
放在四年多前，蓝忘机光是看到这些东西大概都会眉头微皱，遇上他坐会议室门外啃辣鸭脖也尚且要提醒一句“辛辣少沾，有损肠胃”，更不必说他自己主动去吃这些东西了——事实上魏无羡怀疑他很可能从来没在路边摊吃过任何东西，而自己刚才可能给他开了个不得了的先例。
他盯着蓝忘机的面色看了半天，什么信息都没有发掘出来，在对方看过来时尴尬地为自己方才的注视打圆场：“那个，蓝湛，鸡柳好吃吗？”
蓝忘机微一点头：“偏辣，还好。”
二人走时雨小了一些，魏无羡也终于想起要陪蓝忘机去买充电设备。「随便」自动报了一个地址，顿了一下又接着解释：“家门口约左转250米的旧式商店。你第一次去扫荡辣椒酱被老板娘唠叨了十五分钟的那一家。”
魏无羡一手捂紧它的外放孔，选择性忽略了方才听到的后半句，对蓝忘机一笑：“那走吧蓝湛，那附近我熟得很，我带你去。”
4-B
魏无羡常住的那片区域比蓝忘机想象的还要破败。
低矮的居民楼之间十分狭窄，二人撑开的伞几乎要卡住，不得不将伞面微微倾斜。废弃多年的建材占了本就狭窄的半边小巷，破损的沙发垫和扯断了半边身子的毛绒玩具歪斜着躺在角落，将拥挤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好在雨势不小，冲刷掉不少浮尘，倒显得没那么脏。
楼与楼之间未安装路灯，或者说这里本就不是用来给人行走的地方。二人走在一处大下坡上，蓝忘机默不作声的跟在魏无羡身后，踏过他踩过的每个地方，十几分钟后总算到达了「随便」指示的商店。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起初没听清蓝忘机的要求，哗啦啦从塑料箱里倒出一堆全新的数据线盒子，魏无羡大声用当地方言给她解释一遍才明白，便钻进仓库去找充电设备。
魏无羡扬声问她就不怕自己顺了辣椒酱就跑吗，老人家出来用薯片桶敲了他一记，笑说他身旁这位朋友一看比他靠谱许多，要他学着点，魏无羡笑看了蓝忘机一眼后应声说了个“好”，蓝忘机不置可否。
蓝忘机买了三套设备和所有的配套零件，挑完付钱时一转头的工夫魏无羡已没了踪影。
老人家看看货架那边，笑得慈祥：“那小子，准是又去找他的心肝宝贝儿去了。”
蓝忘机眉尖微微一动，拜托店主帮他加热了两小包方便米粥，又借用了插座边充电边给「避尘」开机，根据定位订了附近的酒店。
魏无羡出来时果然抱了满怀大包小包的零食，两罐加量装的辣酱握在手心，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他一回头看到「避尘」屏幕上的订单，放下辣酱伸手点了取消，道是人都已经到了他家附近，干脆就给他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蓝忘机沉默半晌，终究没有拒绝，临时在店中又买了些生活必需品。
雨下得太大，店主送了他们一人一件塑料雨披，魏无羡提了两大袋吃的，凑过头去问她能不能把手里这些吃的也送他，被敲了一记爆栗后大笑着蹿了出去。
蓝忘机谢过店主，捡起他掉在地上的钥匙包，也走了出去。
魏无羡现在的居所比蓝忘机想象的要整洁几分。
狭窄的客厅正中横着一张舒适度颇高的单人沙发，墨绿色的粗布沙发巾上存有几分清洁剂的淡香，和魏无羡身上的味道相似，却又有哪里不同。
屋外暴雨倾盆，屋里却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惟有不停运作的扫地机器人来回行动的声响和「随便」唠唠叨叨不绝于耳的嫌弃。加厚的窗帘后露出一段深色的棉布，像是为了遮光才临时加上的一层，看上去与整个房间有些不协调。
魏无羡一回来先给蓝忘机指了充电插座的位置，随即便溜进了厨房。
「随便」洋洋得意地炫耀完自己的诸多丰功伟绩后立刻开始怒斥魏无羡的重重恶行，其间也不忘操控着扫地机器人清理掉魏无羡刚刚扔在厨房水池边的两个包装袋。
半晌后，魏无羡叼着半包泡椒金针菇从厨房溜达出来，端了杯温水给他。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你别见怪啊蓝湛。大夫给「随便」安装过识别警报系统，只要我买了什么咖啡浓茶碳酸饮料立刻就能被发现。可怜我一个技术开发人员，卸个程序还得被拎着耳朵教训两小时，说出来都嫌丢人。你先委屈一下，明早上请你喝楼下大叔的香米粥。”
「随便」十分不客气地接了茬，帮魏无羡回忆了一下近期几次被大夫痛骂的经历，蓝忘机便也无需再问，顺手把还没凉透的米粥取出来递给他：“少吃点辣。”
魏无羡这下也不跟「随便」吵架了，十分稀奇地问他是什么时候放进食品袋的，蓝忘机没回答只是提醒他趁热喝完。
魏无羡笑了两声，哀叹说谁都要管他一管，却是没再多做挣扎，在对方的注视下老老实实地喝了粥，还特意把粥袋倒转过去给他看。
二人间没什么闲话可聊。蓝忘机本就不是话多的人，魏无羡一边东拉西扯地凑些零散的话题，一边让「随便」给「避尘」传送了M市区域范围内发布的更新软件地址。
蓝忘机看一眼命名方式心里便也有了数，继续专注地听魏无羡说话，间或淡淡回应几个字，仿佛惟一的通讯设备被掐在旁人手里的不是他。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