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衍—

【忘羡】尘心(上)

——> 原著向短暂穿越,叽叽的奇妙一日游

——> 蓝忘机×魏无羡——番外《云梦》结束后,道侣时间线

蓝   湛×魏   婴——番外《莲蓬》进行中,少年时间线

——> 本质即两个羡羡带着另一条时间线的叽叽疯,全程胡诌八扯。

——> 忘羡属于原著,OOC都是我的锅,一切原著中没有确切证实的东西全部是我的胡扯,尊重原著、不要代入哈。

 

19.8.6的点梗,那条删掉了找不到是哪几位小可爱提的“原著向婚后”了,还没忘记的话来认领一下哈。几个选项里只有这个勉强写不崩而且恰好有个坑就写啦,[发出了菜且不要脸的声音哈哈哈哈哈.jpg]




       月近中天,魏无羡躺在树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从乾坤袖中翻出白日里得来的战果来欣赏一遍,笑得震落了几片树叶。

       二人在舟上亲热一阵便记起方才的教训,用灵力给对方烘干衣物,慢慢悠悠摇桨回了岸边。魏无羡先一步跳上岸,回身拉蓝忘机时却见对方微微摇头,道是方才在池中遗落了东西,还需回去取过。

       魏无羡原想说趁夜费劲去捞那凉丝丝的湖水无甚必要、回头再买便是,一转念又觉得对方也不是如自己这般时常心血来潮之人,大概是丢了什么颇为珍惜、偏巧他又不知道的东西,心里一好奇便随他去了,盯着对方摇桨远去的背影笑了许久。

       夜深人静,想来这个时辰也没有谁还会无聊到来这莲塘边闲逛,魏无羡翻了个身哼起新听来的小调,悄悄盘算着等蓝忘机回来就从树上突然跳下去,看能不能小小地吓他一吓。

       哼完一首又换一首,直到搜肠刮肚将所有记得全、记不全的调子乱七八糟地回味完,目力所及的宽阔莲塘中仍是一片平静,魏无羡这下才觉得有些不妥。

       正当他准备到附近再找艘船时,莲塘中心忽然现出一个影子,魏无羡心下一松,重新趴回树上,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方向,半晌后忽然“咦”了一声。

       魏无羡搓搓发酸的面颊,眯着眼嘀咕道:“蓝湛方才……穿的是这身衣服吗?”

       虽是腰背挺直端坐如松,但从发冠到腰封、再到隐约露出一点的靴边,远远看去怎么都有些眼生。魏无羡目光稍稍偏移开落在木舟上,便更觉不对——这条舟虽也不大,看上去却比方才二人撑的那条宽敞些,船舷似经了长久暴晒,在月色下隐约能看出些发白的痕迹,船桨底部也宽些,分明不是方才那条。

       蓝忘机一贯好净喜洁,却也不会在空荡荡的湖心忽然换身衣袍,这事魏无羡倒做得出来,但也是好多年前的他。

       魏无羡想想便觉得一阵好笑,看向舟中人的目光又多几分戏谑,小舟轻轻一晃,依稀有什么东西从舟头滚到了舟尾。

       魏无羡:“?”

       魏无羡:“……嗯?”

       他愣神的空隙小舟已近岸边,白衣人把编绳系上岸边木桩,又将并列安放在舟中的带茎莲蓬抱在手中,提起衣角跃到了岸上。

       借着月色,魏无羡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虽也仍是他熟悉的那般俊极雅极、清冷淡漠,面容却稚嫩许多,此刻那人驻足望向周遭,虽维持着一副平静神色,眉宇间却隐有几分戒备。

       魏无羡盯着那张略带紧绷的俊脸眨了下眼,目光往他臂弯里的莲蓬上转了一转,忽觉额头一凉,他开始以为是下了雨,抬眸却依旧是一片明净月夜,只道是出了错觉。

       他盯着那几支带茎的莲蓬看了一阵,忽然福至心灵,隐约想起桩旧事,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很多年前有那么一天,他似乎见到过今天与他分别的蓝忘机。那么眼前这少年……

       他这边正猜着,树下的蓝湛神情一凛,低喝一声:“何人?”

       方才魏无羡气息微敛,没让树下的少年察觉到他的位置,这下便彻底暴露了。他本也没想一直悄无声息地盯着对方,此刻双腿一垂,拨开遮在面前的几根树枝,笑着一扬眉道:“小公子,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夜半三更还不回家睡觉,偏要在这莲塘中逗留?”

       蓝湛神情微凝,随即一礼道:“冒昧打扰,请问阁下可是这莲塘主人?”

       “不是,”魏无羡在树上略一侧身,未受对方这一礼,“不过我以前常来这地方,现下也无甚要事,若小公子对此地陌生,我可以为你带段路。”

       他心里笑得快要打跌,面上仍是一派平和自然,一错不错地看着对方神情,生怕略过什么有意思的小细节。

       蓝湛微一抿唇,道:“有劳。”

       他话音未落,魏无羡便起身准备往下跳,蓝湛一惊,下意识上前一步,抬起手臂似是想接住他。

       魏无羡动作一顿,旋即笑得眼都要没了,摆手道:“不必不必,夷陵老祖沉得很,小公子生得这么俊俏,可别一不小心砸出个好歹。”

       话虽如此,他毫不怀疑以蓝忘机少年时的臂力修为要接住他应当不难,只是现下他正乐在其中,还不想这么快就吓着对方。

       树下的蓝湛微皱了眉,似有几分困惑,魏无羡心思电转,这才想起十五六岁的蓝湛可根本不认识什么“夷陵老祖”。

       果然,蓝湛道:“请问‘夷陵老祖’是何人?”

       魏无羡装模作样地从怀中翻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神秘兮兮地抖了一下,道:“坊间话本传说里吃人的妖怪,小公子没听过?”

       蓝湛外出夜猎行虽走过诸多地界,也对各地传说秘事有所耳闻,却不常出入市集之间,甚少阅览此类闲书,更不必说这纯属魏无羡杜撰出的故事,便十分诚实地微一摇头,道:“不曾。”

       魏无羡险些要绷不住笑,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维持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把纸塞回衣襟之间,信口瞎编道:“那夷陵老祖啊,专挑模样俊俏、身穿云纹白衣小公子下手,一朝得手便要千斤坠一般压在对方身上,不吸干精血誓不罢休。啧啧啧,好生可怕,你说是不是?”

       蓝湛不解道:“既如此,为何随身携带?”

       魏无羡将那张纸珍而重之地塞进怀里,拍了拍道:“小公子有所不知,传闻这夷陵老祖形迹诡秘,但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必会有位俊极雅极的白衣仙人在附近现身,为的便是将这缠人的妖怪彻底镇压、令其伏诛。故而若是将他画像带在身上,说不定也能一睹这位神仙人物的风采。”顿了顿,他笑道:“小公子,莫非你就是那位惩奸除恶的神仙不成?”

       蓝湛让他说得云里雾里,正要否认时,只听树上那人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他微微一愣,这才知方才是教人戏耍了,立时便也无言。

       那笑声愉悦开怀、由远及近,只见树上的黑衣青年忽然像只飞鸟般一跃而下,落在他三尺之外,撑着膝盖笑了好一阵才慢慢停住。

       今日一白天的工夫,他三番五次让蓝忘机撩得忘了东南西北,这下也算在十几年前的对方身上找了些新乐子。

       魏无羡一抬头便对上蓝湛微有些不悦的俊脸,也知见好就收,立时客客气气地赔罪:“方才见小公子眉间似有隐忧,便想说几句俏皮话教公子开心,未曾想没把握好分寸失了礼数,还望小公子莫要见怪。”

       莫玄羽生了一副令人亲近的俊秀相貌,加之如今的魏无羡心境平和、气息稳重,轻易便让人少去几分恶感,蓝湛原本也不欲计较对方之前无伤大雅的顽笑之言,微一摇头道:“前辈有心。”

       魏无羡一噎,心道这老成装得有些过头,反倒像是在占蓝湛的便宜,当先一步走出去引路,口中找补道:“好说好说,横竖我也闲得发慌。此处离城镇中落脚之处尚有些远,我是个嘴上闲不住的人,一路上免不了要跟你搭话、扰你清净,一口一个‘小公子’的实在有些无礼,不知可否告知名姓?”

       蓝湛道:“姑苏蓝湛,蓝忘机。”

       魏无羡故作惊讶地回过身,十分夸张地做出一副迟疑的表情,半晌后才道:“原来是云深不知处的小公子,失敬失敬。说来我们也算本家呢,哈哈。”

       察觉到对方目光微动,魏无羡憋笑憋得肚皮一阵抽搐,面上依旧维持着一点看似礼貌的笑意,他道:“我也姓蓝,至于我的名字嘛……你可以叫我‘远道’。”顿了顿,他也不待蓝湛作何反应,接着道:“我勉强也算学过几年仙术道法,听闻姑苏蓝氏规训严明、作息有度,夜间是有宵禁的,算来云深不知处据此少说也有千余里,忘机小友今夜是不打算回去了?”

       蓝湛脚步微顿,道:“千余里?”

       魏无羡目光在他手中莲蓬上一转,点头道:“不错。此地位处云梦东南,若要取道姑苏,骑马走陆路一路不停快则四日有余、慢则至少花上七八日,水路便更说不准了。看忘机小友轻装简行,莫不是御剑来的?”

       蓝湛微一摇头,抱住莲蓬的手臂一紧,将今日遭遇简洁道出。

       他自云深不知处走了三四十里才寻得一处莲塘,到时已近黄昏,采莲女听他一路远行心有不忍这才勉强放行。他在莲叶间停留片刻,遇上了一只贪吃莲蓬被困的小水鬼,察觉它身无怨气便顺手相助,那水鬼千拜万谢,一个不小心把船给顶翻了,蓝湛再坐回船上时便已不见了它的踪影。他不曾久留,迅速采了几支莲蓬便撑船返回,却不想竟是如何也找不到原路,靠岸时便已披了一身月色,之后便遇上了魏无羡。

       听罢魏无羡点了点头,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倒有几分印象,只是那片莲塘十几年前就被填了,如今早已不在了。如此看来,你应是从数年前的姑苏偶然落入此湖的,怕是水中有何古怪。方才你提到在莲塘中碰见过一只水鬼,此番奇遇没准也与它有关,有头绪吗?”

       蓝湛略一思索,摇头道:“水鬼气息微弱,困于莲蓬之间已有数日,此刻应已消散。”

       魏无羡奇道:“既未度化,如何消散?”

       蓝湛却似是迟疑了一下才道:“斩断莲茎,助其挣脱。”

       魏无羡原也没多想,但看对方抱着莲蓬的手臂似是紧了几分,心中忽然一动,揶揄道:“这可是水鬼缠过好几日的莲茎,不怕损了味道?”

       蓝湛微一抿唇,道:“不会。”

       那几支莲蓬硕大饱满,并没有被剥开的痕迹,魏无羡歪头看他,凑近了脸过去嘻嘻笑道:“你又没吃,你怎么知道不会?”

       蓝湛前行的动作一僵,似是不知如何反驳,半晌后停住脚步,又重复一遍:“不会。”

       魏无羡乐得不行,连声道:“好好好,不会。怪不得这时节未到,忘机小友便可摘到如此新鲜的莲蓬。我听说啊,这带茎的莲蓬比不带茎的好吃,要不要剥一个尝尝?”

       言及此处,他果然瞥见蓝湛的睫毛微微一颤,目光似有些期待地往下移了一移,隔了片刻才转回路中,道:“不必。”

       三言两语间,蓝湛面上神色似已缓和不少,微仰着头认真观察着周遭景物。魏无羡暗叹一声,心道自己当初总腹诽小蓝湛少了几分活气,总也一副天外仙云外客般波澜不惊的模样,现下看来这明明心下紧张、又勉力定神四处探寻的神情分明是有意思得很。

       思及此他坏心又起,不着痕迹地往蓝湛身边挪了几寸,笑道:“忘机小友,你生得这么俊俏,开口却总要说个‘不’字,旁人会觉得你不好相处的。你看啊,你虽应允了那位采莲的姐姐速去速回,眼下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却是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是不是?既来之则安之,倒不如放宽心好好游玩一番,免得浪费了这番奇遇。”

       “不……”蓝湛忽然收了声,顿了一瞬才道:“采莲人年长于我甚多,如此称之是为不敬。”

       魏无羡哈哈一笑,手肘轻压在蓝湛肩头,语重心长道:“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天下女子大多忌讳提及年岁,寻常喜欢听些年轻些的称谓,只要不是两鬓斑白的慈蔼妇人,对年长于自己些的喊声‘姐姐’总也是不会讨嫌的。但若是男子,大多便爱听些成熟稳重的称谓,比如……”他强行忍住伸手去勾对方抹额边角的冲动,搓着手指续道:“比如我现在,就很想请一位不给面子的小友喊声‘哥哥’来听听,你说好不好啊?”

       话音未落,手肘已被恼羞成怒的少年轻轻推开,魏无羡大步追上去,两手交叉搁在脑后,十分不要脸缀在人身侧,嘻嘻哈哈道:“哎哎哎,别走啊!逗你了,我喊你‘哥哥’还不行吗?这黑灯瞎火的,我们抄近道走得快些,我来带路,到了客栈再给忘机兄赔罪可好?”

       蓝湛默了半晌,闷声道:“不必。”

       魏无羡大笑着走到前面去带路。

       

       直到二人一先一后步入客栈大堂,魏无羡才想起自己身上从不带银钱,平日里不是直接从蓝忘机怀里摸、便是也是他在前面溜达、对方在后面付钱,登时有些进退两难。

       没钱倒也没什么,他自诩皮糙肉厚,又被蓝忘机调养得身强体健,全然不在乎在房顶上凑合一晚,但要是带着蓝湛一起睡瓦片,心里又实在是舍不得。

       蓝湛见他顿住,也停下脚步,道:“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困。”

       说着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伸手往袖中掏了掏,想着先把身上勉强能值点钱的东西押在柜台,夜里趁蓝湛睡了偷偷御剑回去取些银钱,摸着摸着动作忽然一顿,手指慢慢勾出一个沉甸甸的白色小布包。

       魏无羡:“……”

       一个没忍住,他还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片刻后他清清嗓子,捧着钱袋到柜台要了给蓝湛要了一间上方,转身就要往外走,差点跟身后的蓝湛撞个正着。

       蓝湛侧身退开半步,道:“你去哪里?”

       魏无羡笑道:“路我带到了,天色已晚,自然是回去睡觉。”他笑意渐深,不自觉带了点得意,“若是夜不归宿,我家道侣可是要担心的。”

       蓝湛眨了一下眼,略长的睫毛在大堂仅余的灯火微光下投下一截颤动的影。对面的魏无羡也忍不住飞快眨了眨眼,仿佛方才少年的睫毛是擦着自己的眼皮一般,心里出奇的痒。

       二人沉默对视半晌,魏无羡没忍住侧过头咳了一声,道:“怎么,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像有道侣?”

       蓝湛微一摇头,道:“我并无此意。”

       魏无羡心里乐得直打颠,直想再调侃眼前的小蓝湛几句,但一瞥见对方眸底倦色又不忍心,便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明日一早我再来找你。”

       他见蓝湛眉心一皱,没抱莲蓬的那只手已摸向腰间玉牌,立刻补充道:“我可是你来这里遇到的第一个熟人,给个面子,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蓝湛似是心思并不全然在此处,并未听出他这话有何问题,抬臂便要一礼,魏无羡在他手臂下轻轻一托,笑道:“行了,快上楼睡觉吧,再晚些就不长个子了。”

       蓝湛微一抿唇,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多谢。”

       

       

       第二天一早,蓝湛方一开门便跟见魏无羡站在门口,对方一手转着一顶纱帽,敲门的手正抬了一半,险些就要叩上来,对上他视线时忽然一笑,转而在他额头上方打了个响指。

       “早啊。”

       蓝湛目光在他眼底的乌青上停了一瞬,道:“你没有休息好?”

       魏无羡略一挑眉,顺口道:“没有啊。”说完又觉得这么说不大对,末了盯着对方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昨夜他潇潇洒洒地溜达出客栈,刚一走出蓝湛的视线之外就迅速窜上了房,悄悄躲在对方房间顶上,搓着手打算趁他睡着时悄悄钻进去偷香窃玉,却不想对方几乎一夜无眠,坐在桌前直到天将明时才终于闭目歇了半刻,不多时又被那可怕的作息重新唤醒。魏无羡自己也不敢睡,先是回莲塘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又回房顶上继续蹲着等,生怕睡过了头房间里的小蓝湛找不见自己,趁他晨修时跑出去买了纱帽,几乎是掐着点站在了门口。

       说来也巧,他对如今的蓝忘机如何作息、习惯如何已是烂熟于心,对他少时之事却是知之略少,原本并未深思其它,此刻才觉得有趣起来——好像不论什么时候,蓝忘机总会给他许多未曾预想的意外或惊喜,初时惊讶万分、过后却又觉得本就如此。

       从少年时到如今,从来如此。

       蓝湛看了他一阵,待他笑够了才道:“为何要笑?”

       魏无羡微笑道:“笑小友相貌端正、仪表堂堂,甚是赏心悦目。”

       蓝湛别开目光,抿着唇一言不发,魏无羡一见他这般情状心里便乐得不行,十分自来熟地揽着对方肩膀将人带回房间,目光在窗边花瓶里的几支莲蓬上停了一瞬,察觉到手臂下压着的肩膀一阵僵硬,又状似无意地撤了手,坐在桌边拍了拍临近的长凳,道:“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坐。”

       蓝湛关了房门,方一落座便听对方道:“我过往勉强也算跟不少妖魔鬼怪打过交道,小友若不嫌弃,不妨今日与我一道去详细探查一番。”

       蓝湛微一摇头,道:“多有叨扰。”

       魏无羡摆摆手,道:“不打扰不打扰,你我有缘,小友此番奇异经历我心中也多有好奇。若今日能寻出些线索,我可要回去好好夸耀一番,哈哈。”

       蓝湛看他一眼,刚要说话,房门忽然被轻敲了两下,只听小二在门外道:“公子,您要的早点。”

       不待蓝湛答言,魏无羡已起身去开门,端着盘子放在桌上,一把将勺子塞进蓝湛手中,笑道:“是我要的,这一大清早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陪我一起吃点?”

       蓝湛拿着勺子的手指不自在地一蜷,盯着对方饿鬼投胎一般扫荡的动作半晌未动。

       魏无羡百忙中抬了一下头,道:“看我做什么,吃饭吃饭。”说着他将一笼包子往蓝湛那边推了推,又埋头继续喝粥。

       蓝湛抿住唇,瓷勺在雪白的粥碗边沿轻轻磕了一下,随即也终于开始用饭。

       对面的魏无羡借笼屉和碗沿遮挡住的笑意也在那一声脆响之后更明显了几分。

       

       云梦街头,抱着一堆吃食东走走西逛逛的黑衣青年刚付完包子的账,转眼又被另一边的纸灯笼吸引了目光,叼着包子就跑了过去,他身后不远处跟了个戴纱帽的白衣人,看身形大概还是个少年,行路却是比前面那位不知稳了多少。

       临出门前,魏无羡信誓旦旦地告诉蓝湛,他与当今一位闻名百家的仙门名士容貌形似,未免此番闹出误会徒增闲谈,出门时他需得戴上纱帽,蓝湛听罢并未生疑,也不知是不是因一夜深思后已然适应了当下境况。

       此刻见魏无羡又不知要往哪个方向跑,蓝湛不得不再次加快些脚步紧跟上去,却不想对方忽然回过身来,趁他不备十分眼疾手快地掀开白纱将一小块酥糖抵在他唇边,道:“甜的,不腻,尝尝?”

       蓝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着他的动作微微张口咬住那块酥糖,片刻后忽然一醒,刚要开口,魏无羡忽然用手指推了一下那颗小小的糖块,直接送入了他口中。

       蓝湛:“……!!”

       他笑眯眯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那酥糖大小适中、入口即化,许久后那股清淡香气仍旧停留在唇齿之间,令人回味无穷。

       蓝湛猛地倒退半步,睫毛微颤,紧紧抿着唇,许久后极轻地一点头,道:“嗯。”

       魏无羡前一天才听蓝忘机说过这种糖“很好”,找了大半条街眼都快花了,终于在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小摊上重新寻到类似的东西,他付过账先丢进自己口中尝了一个,确认没什么问题,一边砸吧、一边又被一旁的包子吸引了注意,买完不着痕迹地向后瞄了一眼,加快脚步转了个方向静等着蓝湛跟过来,得逞那瞬间还偷偷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

       他满意一笑,刚要开口再逗逗对方,忽然瞥见纱帽之下少年雪白的耳垂似是微有些泛红,登时在心中大笑出声:一路上对方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他倒差点就忘了,现在的蓝湛可不比前一日那个陪他满街乱走的蓝湛,他在这个年纪时可有意思得很,不小心瞥见春噫宫画册都要羞上好几个时辰,若是被旁人——尤其是像魏无羡这种脸皮比云深不知处的结界还要厚上好几层的人——轻薄了,可不知要成什么样子。想来从前他便是一张小俊脸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除了自己恐怕也没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凑上前去,便也没谁有机会目睹这白玉般俊俏的小公子头顶冒烟的有趣画面,每思及此他便总忍不住要偷笑。

       但偷笑归偷笑,他还倒不敢当真再对对方做什么更出格的事。

       与在香炉梦境中全然不同,对如今已成为道侣的蓝忘机越是了解、越是喜欢,他便越不忍亵渎眼前这个货真价实的、只有十五六岁的蓝湛,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什么多余的事都懒得做,却不知为何还有那么一点期待他和十几岁的自己再次见面的那一天,会不会多说一句话。

       末了,魏无羡看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捏起一颗糖、被半融化的酥糖沾满的手指叹了口气,连酥糖带手指一起含进了嘴里。

       “魏无羡啊魏无羡,你可真是栽了。栽得好、栽得妙,哈哈哈!”

       蓝湛看着他一会儿窃笑、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忽然当街吃手,微微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魏无羡甚是不拘小节地在下摆上擦了手,拉着蓝湛在附近转了一大圈,一路上连哄带骗地让对方试了好几种昨天没尝过的稀奇古怪的吃食,自己兴致勃勃地凑在一旁观察少年每个细微的反应,越看越觉得有趣。二人几乎走过了大半个城镇,魏无羡看一眼日头算着时辰也快到了,便就近把人拉进了一间酒楼。

       贫穷多年的魏无羡现下手里有了钱、且还是要给他家小蓝湛花钱,便是十成十的大方,他要了一间清净的小包间点了酒菜,从袖中翻出乾坤袋开始收拾上午搜罗来的小玩意儿。

       魏无羡哼着小曲儿翘着腿左挑挑右拣拣了半晌,不多时菜便也上齐了,他顺手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将最后一只把玩许久的草编蝴蝶放回乾坤袋。

       他放下酒杯时顺手撩了一下蓝湛的纱帽,笑道:“忘机小友,你不饿吗?”

       蓝湛摘下纱帽,妥妥帖帖地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见魏无羡一直捧着那壶酒,根本不去动桌上的菜,道:“你不吃吗?”

       魏无羡摸摸肚皮,道:“我都吃了大半个上午了,饱了。”顿了顿,他笑道:“倒是你,走了这么多路也不说休息,我都快不好意思了。趁热吃,时辰也差不多了,吃完我们去莲塘那边转转。”

       蓝湛执筷的动作一顿,抬眸道:“午时?”

       世家游猎多在夜晚时分,盖因邪祟鬼怪常于一日中阴气最盛的子时前后出没,虽是易于寻觅,对付起来却也比白日里更耗些功夫;而日正之时阳气最盛,乃是邪祟鬼怪最衰弱、最难作恶的时候,水谷之地多阴冷潮湿,午时前后前去查探或可少受其扰,也好在周围提早布些阵法陷阱。

       魏无羡见他一点即透,心中赞了一声,脸上也毫不掩饰,笑得格外灿烂,他手臂支在桌上,托着腮歪头道:“忘机小友,你好聪明,我好佩服你啊!”

       蓝湛睫毛微微一颤,抬眸看了他一眼,魏无羡迅速从中扒拉出那点属于自己的谴责和无奈,眨眨眼照单全收。

       “你早已想到。”蓝湛道。

       魏无羡笑道:“想到未必做到、做到未必做好,想到罢了。”

       蓝湛正色道:“既已想到,便尽力去做。”

       魏无羡眉梢一动,笑着点了点头。他心尖儿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立刻就抱着蓝湛在他光洁的额头正中隔着抹额亲上几口,好不容易才一忍再忍又忍,抬手将桌上的青青白白的素菜又往蓝湛跟前推了推,道:“好了,不逗你了。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打架,先吃饭。”

       蓝湛盯着他不停在桌面上交替着点来点去的手指看了片刻,移开目光时轻轻“嗯”了一声。

       

       

       午时一刻,莲塘中零零散散的几条小船陆续靠岸,少男少女们彼此相携往城中方向走去,纤薄秀气的油纸小伞挡不住炽烈阳光,连姑娘们面颊羞红时半嗔半喜的可爱神情也未曾掩住;几个晒得满脸通红的中年船夫遥遥呼和着相互打过招呼,一上岸便各自抹了一把头顶的汗,笑呵呵地坐在树下交换早上带来的吃食、说着前一晚家中幼子的趣事,一群人神情放松惬意,对树顶上传来的细小骚动浑然不觉。

       魏无羡略一挑眉,心道自己此番实在是失算,来路上光想着什么邪祟鬼怪,竟全然忘了大白天里最多见、且躲也躲不过的分明是活生生的人。适逢荷花盛开,近来又一直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游湖赏景的普通百姓络绎不绝,间或也有附近散修来此闲游,若是他在这里忽然摆开阵仗镇邪召鬼,怕是不出半个时辰便要招来一群九瓣莲家纹袍的修士。

       想到这里他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到被他生拉硬拽着一起缩在树上的白衣少年,登时又抱着树枝笑得浑身发颤。

       蓝湛起初说什么也不肯答应爬树,道是此番准备不足,若想出奇制胜须得依照阵法相生演化彼此配合,架不住魏无羡此人平生十分擅长的两件闲事,其一软磨硬泡、其二胡搅蛮缠,而当这两样凑在一起、对象又是他的蓝湛时,便能发挥出百倍之威力。所以最终,俊极雅极的小蓝二公子还是成了树顶上一块绷着脸不动不移地警戒四周的玉像。

       待得坐在树下休息的人都散了,魏无羡才勉强算是笑够了,隔着袖子戳戳蓝湛,悄声道:“小友,有发现吗?”

       蓝湛微一点头,道:“登岸者有异。”

       魏无羡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周遭一片平和安逸、他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只觉得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格外招人犯困,此时听到蓝湛当真有了发现立刻便有了精神,道:“何处有异?”

       蓝湛微微侧头,示意魏无羡去看方才从树下离开的几个船夫。

       魏无羡定睛一看,不由得“咦”了一声。

       方才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树下七嘴八舌的闲谈,并未低头仔细去看每个说话的人,此刻那几人各自分开、又恰好落在他视线正中,他才终于发现其中的一个船夫并不是人——说不是却又也是,不过已非生魂完整的活人,行动间倒还勉强算是流畅无碍,只是解缆绳的动作十分缓慢艰难。若非他亲见那人行走在日正之时的阳光之下、又丝毫未曾嗅到尸气怨气,几乎要怀疑是又有什么人做了活尸出来。

       魏无羡目光追着那船夫又停了许久,直至目睹他将小舟平稳地划远,仍是觉得十分新奇、也十分怪异,小声道:“离魂后再次生魂贯体之人过往我也见过几个,但都是在阴气炽盛且无月的子夜时分,这位大叔可真是……”他想了许久都不知该用个什么词来形容,最后叹道:“真是神了。”

       “嘿嘿,那可不是嘛!”

       魏无羡猛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的宽大翠色袍子的童子坐在他头顶那根树枝正中,正得意洋洋地晃着小腿朝他笑。那童子身量极小,大概只有魏无羡小腿高,见后者看他便轻飘飘地往下一落,一屁股坐上他肩头。

       蓝湛道:“你在看什么?”

       魏无羡疑惑地看他一眼,随即意识到对方似是并未听到方才的动静、也看不到他肩头这个轻得几乎没有分量的童子,顿时心中大奇,道:“没什么,树上方才好像落了什么东西下来。”

       蓝湛略一点头,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一个正从小道向这边快步而来的年轻人。

       魏无羡一边看着那个方向,一边伸出手去戳了戳坐在他肩头的童子,试着传音道:“这位……小朋友,打个商量,先下来行不行?”

       翠袍童子抖开宽大的袖子,不满道:“你才是小朋友,我们已经这莲池里住了三百多年啦,自然是比你要大许多许多!”

       魏无羡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四周,并未发现其它人在,传音道:“‘你们’?还有谁在这里吗?”

       翠袍童子磕巴了一下,摆手时袖子只往魏无羡脸颊上扑,急道:“没有谁没有谁,你不要问了!”

       魏无羡心中好笑,便听这童子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你你你看到那边那个男人了吗,他也是我送来的,我厉害吧!”

       他说的正是那个从小路走过来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浑身湿透,眉梢眼角却带着颇为明亮的笑意,他站在水边整了整半敞的衣襟,向着莲塘深处的方向深深一拜,上前一步踏进了水中,整个人竟是忽然消失了。

       翠袍童子道:“他原是太湖边一座村子里的举人,少时家贫承蒙一位前辈照拂得以习文读书,寒窗苦读数年终于中榜,原想借前辈寿辰前去拜会,却不想乘船时遇上了水行渊,溺于湖中多年,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要去贺寿,我便送他来了。”

       魏无羡刚要传音,便看见蓝湛身形微动,遮面的白纱在风中一扬,一角缠在了树枝上,魏无羡顺手拨开那根树枝,小声道:“下去看看?”

       蓝湛摇头道:“树下游荡生魂生气薄弱,贸然靠近恐会令其受惊。”

       魏无羡盯着那生魂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瞬,慢悠悠道:“莫非这莲塘底下有什么好心的精怪大发善心借了他们些好东西?”

       蓝湛此刻尚未有定论,只道:“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个劲装佩剑的中年女子,眼角泪痕犹未拭净,神情却是一派释然轻快,她向着莲塘方向抱拳一礼,笑道:“谢过神仙相助大恩。如有转世来生,必当结草衔环相报。”言罢,也如方才那年轻人一般消失在了水边。

       魏无羡传音道:“你是神仙?”

       翠袍童子得意地哼哼了几声,道:“她是仙门世家的高阶修士,不幸折在嘉陵江畔的一场夜猎里,走前答应了即将及笄的女儿要在城里替她带一盒胭脂,我就送她回来了。”

       魏无羡看着那个方向若有所思道:“方才那女子的剑,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蓝湛道:“你认得此人?”

       魏无羡道:“不是人,只是那把剑,有些印象而已。”

       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想给常来门前乞讨的孩子做一双鞋子、有的想给家中守院的黄狗添一盆饭食、还有的想把借期将满的银子还与友人,诸如此类。魏无羡一边跟蓝湛小声讨论这些生魂的特点,一边听肩头的童子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的来历,心中确认他们当真毫无交集。

       待到第七个生魂消失在水边,魏无羡终于忍不住传音问道:“你跟我说这么多,应该不是只为了找个人讲故事吧?”

       翠袍童子扁了扁嘴,搓着手纠结了好半天才道:“能不能请你,帮我把你身边这位少年也送回去?”

       魏无羡心道一声果然。

       他传音道:“他和树下方才走过的那几位可不太一样吧,他可是个大活人,寿数也还长着呢。”

       翠袍童子声音顿时小了几分,哼哼唧唧道:“我知道啊……这不是,不小心弄错了吗……”

       魏无羡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嘴角,略略坐直身子,传音道:“愿闻其详。”

       翠袍童子有求于他,只好将实情和盘托出——三百余年前,莲池中曾有一株荷花偶然化灵,灵体一分为二,一为花、一为叶,他便是那片荷叶。花叶因通灵而能感知自水域之中传来的呼救和祈愿,莲塘之中修行而成的精怪不多,池中灵力丰沛,他与同生一体的荷花便时常分些生命力给尚有小小遗愿的孤魂野鬼,助他们以故土之物为凭依溯流而上,借由水域间彼此感应往返穿行,回归故土了却最后心愿。三百年间从未生变,第一次出意外便是现在,竟将在不同时期渡船入水的蓝忘机交换了彼此所在的水域,自昨夜到此刻,无论如何施术也无法将二人各自召回。

       “……这真的真的不能怪我们嘛,是这少年自身的愿力灵力太强、况且又不是什么出格的愿望,我们一个不留意就……”翠袍童子嗫嚅道。

       魏无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无怪乎他与少年、成年的蓝忘机往来莲塘数次都不曾发现异状,修行百年的精怪即便形貌稚嫩,修为也必长于他们不知几倍,天生天养的水中精魂得天独厚,如何也不会轻易被他们这些食五谷浸凡尘的俗人窥破,若非对方主动现身,他还指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

       他传音道:“那你又是如何确定,你这修行了三百多年的神仙做不到的事,我一个小小凡人能够做得到的?”

       翠袍童子“蹭”的一下从他肩头跳起来,在他手臂上跺了跺脚,一双手几乎要按住魏无羡肩膀晃,挥着小手急道:“他他他,他想和你一起摘莲蓬,还有那个……就是另一个他,你昨天不也说要带他去摘莲蓬吗,既然都是跟你一起,那除了你还有谁能把他叫回来?!”顿了顿,他似是有些迟疑,“我们分不大清人,只认得魂魄,你和他念着要一起摘莲蓬的那个小孩确实长得不太像……”片刻后又坚定起来,“但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魏婴,对吧对吧!”

       魏无羡举手投降,传音道:“对对对,不愧是小神仙。”

       见蓝湛看向自己,他两手交叉搭在脑后,道:“一会儿如果再来一个人,我们下去看看如何?”

       蓝湛微一点头,道:“嗯。”

       魏无羡抬眸看向翠袍童子,正了神色,继续传音道:“仙长善行义举,想来原也不是为了谋求凡人感恩,那些生魂去而复返,能够留下的痕迹并不多,便也不会引起什么纷乱。但蓝湛,就是我旁边这个少年,他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此番时光逆转恐怕会改变过往将来,又该当如何?”

       翠袍童子没想到魏无羡竟还会有这般思量,他轻轻松了口气,缓下神情露出一点调皮的笑意。他道:“你放心,就因为这样他才看不到、也听不到我的。待离开此地后此间异状他便会忘却,但踏入莲塘中的另一个他会重新记起,到时便已不会你们的过去未来有何影响。”

       “难怪呢,”魏无羡理清个中关节,向对方点头致礼,传音道:“稍后便有劳神仙相助了。”

       翠袍童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原是我们该对他说声抱歉才是。”

       魏无羡微一摇头,笑看着前方少年的背影。

       虽是阴差阳错,但和少时的蓝湛相处的这一日,于他而言着实是乐事颇多。

       

       黄昏时分,夕阳给抱着莲蓬站在莲塘边小舟上的白衣少年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蹲在岸上的黑衣青年随手撩弄着水,讨价还价道:“忘机小友,打个商量,莲蓬分我一半如何?反正你回去了就有新鲜的莲蓬可以吃了,我可还要再等上月余呢。”

       蓝湛微一颔首,将怀中莲蓬递给了他。

       魏无羡毫不客气地接下,哈哈笑道:“这么爽快,全都给我了?就不会自己藏一支吗。”

       蓝湛摇头道:“无以为报。”

       魏无羡眨眨眼,道:“有的有的,我们这么有缘,以后早晚还会见面的。”

       少年略浅的眸中映着跳跃的波光,点头时仿似多了一分笑意,他道:“嗯。”

       顿了顿,他道:“前辈,早些归家。”

       魏无羡正在抠莲子吃,闻言险些噎住,他抬头道:“啊?”

       蓝湛却不答他,抿着唇轻轻摇头。

       魏无羡似是想到什么,面上笑容愈发灿烂,在夕阳下眨了眨眼,道:“你也是,快些回去吧,迟归太久家人会着急的。”

       蓝湛道:“嗯。”

       魏无羡目送着小舟与少年消失在视线之中,轻声道:“蓝湛,再见。”

       顿了顿,他又笑着自言自语道:“很快就会再见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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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说明:

《番外六·莲蓬》番外里少年叽去的莲塘在姑苏一带,黄昏赶到、一刻左右离开,天没全黑;

《番外七·云梦》番外里忘羡二人去的是《番外六·莲蓬》里云梦师兄弟去的莲塘附近,池中倒映冷月清辉,已经入夜。

所以大叽小叽并不是在同一片水域和同一个时辰穿越的,是我在隔空丢叽(不)

 

感觉撞梗可能性很大,如果真的有“觉得哪里哪里好像见过”,请直接附文章链接过来哈,重合度太高(下)就不继续写了。脑洞可以相似毕竟圈子大、人也多难免会撞,但如果重合度太高并且已经有人早先成文,自己再写好麻烦的干脆直接去搞别的。

找不到链接或确切文名就干脆不要张嘴哈,不接受无锤遐想乱俺心情的留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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