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飞来峰 · 四
——>神叽×魔羡
——>无脑恋爱小甜饼，私设漫天、胡说八道
——>人物是墨香的，一切OOC和智障都是我的罪过
——>【简介】
蓝禁言与魏喧哗的一十三朵命运火(lang)花
已更章节见文末合集 或 楔子
——肆·魍魉——
人界，遇灵镇。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城西十里的林子里又死人了！模样那叫一个可怕，樵夫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报官，吓得裤子都湿了！”
“嘘，你小点儿声，我在衙门当差的堂哥说这事官府一直压着呢，你从哪听来的？”
“我亲眼看见的，收尸的人经过我家门口，那味儿哟臭气熏天，熏得我媳妇好几天都直犯恶心！”
“你媳妇是害喜了吧？瞧你这粗心大意的，早点回去请郎中吧！”
“啊？真真真真的吗！那我先走了，失陪失陪！”
“嘿这人，说一半跑了！那谁，你堂哥还说什么没？”
“我说了你们别外传啊！那人是外乡来投亲的，身上值钱东西都在包袱里，肚子被掏了一半去，脸也毁了没法叫人来认，现在还在衙门停着呢。这都第五个了，一个比一个烂地厉害，按理说这时节也不该那么快，师爷说可能是……那个！”
“不止五个，我听说啊……”
柜台前站着的黑衣青年几不可查地“啧”了一声，抬手搁下银子。
“这位公子，真的不用小的帮您一起搬吗？”
店小二低头看着地上五个足有半人高的酒坛，又抬头看一眼面前这个身形瞧着并不如何健壮的年轻公子，没忍住又问了一次。
“不用不用，你快去招待客人吧，角上那桌在喊了。”黑衣青年朗笑一声，冲他摆摆手，顺手指了一下方向。
店小二忙不迭应了，拎上壶小步跑过去。
“呦，小二哥今天精神不错啊，往常让你注意到我可以等上一阵呢。”客人打趣道。
店小二嘿嘿笑了两声，拱手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给您赔个不是！您可有日子没过来了，还真不是我今儿突然机灵了，是那位公子……咦？”他回过头抬手一指，见柜台前的人和五大坛酒都没了踪影，奇怪地挠了挠头。
“得嘞，当我没说。您今儿来点什么？我们大厨研究出几道新菜，您赏面尝尝？”
魏无羡拐进巷子时使了个障眼法，抬手施术将五个酒坛倒悬在空中，浓郁飘香的美酒汇成一股细流飞速灌进他腰间的酒囊，他深吸一口气，满意地在酒囊上拍了拍。
人间美酒种类繁多、各有特色，而独以这座小镇的这间小酒馆中所酿为最佳，那醇厚浓香的滋味当真是三界独绝，别处便再找不到如此令他回味无穷的美酒。
魏无羡咂咂嘴，想象着过几日回去用空酒坛骗江澄的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口中哼着小曲儿，七拐八拐从小路出了城，溜溜达达往西边去了。
一踏入林间，魏无羡便觉得不对——倒也不能说是“不对”，而是林中不加掩藏的某种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对于魔族而言，人界虽不比神界压迫强烈，却也并非谁都能轻易适应，如魏无羡这般为了一坛酒便肯上天入地一番的更是少之又少。这股气息既已浓郁至此，显然在此的魔族并非少数，委实有些不寻常。
淡淡的血腥气与魔气混杂一处，魏无羡皱皱鼻子，循着气息缓步在林中走动，靴底踏在半干的落叶上，发出一阵规律的轻响。
走了并不多远，魏无羡眼神一转猛然停下步子，瞬间放大了对面不远处某个角落后阴影处传来的相似声响。
轻巧、规律，不似常人。
对方极其警觉，几乎在魏无羡停步的一瞬，对面的脚步声也骤然消失。
魏无羡右手按上腰际剑柄，身形微屈压低视线，靴尖轻点跃出一段距离，迅速向那片阴影靠近。
林中微风就在那一刻忽然停住，周遭气息骤然凝滞，连血腥气也仿佛淡了几分。
而就在风起的刹那，两处同时传出利剑出鞘的锐响，魏无羡身形如电，手中长剑瞬间劈了出去。
一蓝一红两道极亮的剑光撞在一处，灵力冲击之下周遭落叶被尽数碾作了粉末，剑刃短暂摩擦的刺耳声响几乎穿透林中所有空隙，连带着震断了上方遮蔽天光的枝叶。
这一击双方显然都存了试探的心思，几乎是一触即分。二人同时收势后退，魏无羡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发丝从颊侧扫过带起了一点细微的痒，在看清对方时面上的戒备却霎时消退，只余几分哭笑不得的惊诧。
“蓝湛！”
“……魏婴？”
魏无羡收剑回鞘，抬手扫掉落在蓝忘机肩头的一点碎屑，随意道：“大白天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小林子里乌烟瘴气的，看上去鬼得很，你可别呆太久。”
蓝忘机自肩头收回目光，道：“途经此地，察觉林中气息异常，便入内一探。”
“这么巧，我也是。”同样大白天往林子里钻的魏无羡略一挑眉，“你觉得是哪种‘异常’,”他举起自己的袖子翻起来里里外外闻了个遍，伸到蓝忘机面前道，“我这种？”
蓝忘机推开他的手，摇头道：“不是。”
二人并肩往另一方向走去，魏无羡懒懒散散地活动了着肩膀，接着方才的话道：“虽不是、却有几分像，对吗？”
蓝忘机微微颔首，神情凝肃，自掌心化出一面银镜立在二人之间，魏无羡看了一眼，只见镜中现出一个空阔的房间，内中零散坐了几个被捆仙索绑得严严实实的人，几人身上隐约还萦绕着一团混乱的黑气，皆是面容狰狞、神情癫狂，一直发疯似的想要冲破束缚。
魏无羡啧啧道：“嚯，气都快断了，这是跑到你们的地盘上犯了什么事？”顿了顿，他忽然笑道：“这可真不愧是你们云深不知处的牢房，这种严加看管的程度还给收拾这么干净。不是我埋汰你，要我说你们神族就是规矩太多，要是放在我们那儿早就没命在了。”
各族而今纷争不休，将界限屏障封地宛若铜墙铁壁，倘若不是蓄意惹事轻易也不会私自踏入对方的领地，即便是真有谁闯了也是一时好奇的占多数。神族素来自矜，惯常不会随意扣押低阶魔族惹人话柄，但在魔族便一边没有什么讲理的余地。魏无羡过往也抓到过些偷溜进莲花坞的神族，随意吓唬一番便又给扔回去了，毕竟这些神仙入了魔界连气都喘不稳，实在无趣得很。
蓝忘机却道：“他们，是神族。”
“什么？”魏无羡一愣，顺手接过蓝忘机递来的银镜，凑近仔细分辨一番，眉头拧起来：“浑身上下都快被魔气缠满了，难不成是自己跑进咱们去过的那深谷里来来回回地跳上了三天三夜？不对，那也不该是这个样子。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蓝忘机微微摇头：“两日前突然丧失神志，血洗了各自洞府，附近散仙赴云深不知处求救，但无人知晓缘由。”
他一指在镜面某处轻点，当中一人竟骤然暴起，放大的狰狞面孔几乎要破镜而出，蓝忘机道：“额头。”
层层萦绕的黑气之下隐约显出一道红印，魏无羡下意识把手挪上去拨动了一下，指尖下竟微微一烫。
“这……！”，他恍然一悟，讶异道：“他们就关在这镜子里？”
蓝忘机颔首道:“灵脉根基尽毁，正在迅速魔化，须得时刻压制。”
魏无羡扭着脖子看了一阵，道：“是那个印记的作用？这银镜纵然是你随身带着，效用也终归有限，看样子维持不了多久了。”
到此刻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蓝忘机应当正是为此才特地来到人界，果然听到对方道：“他们如今非神非魔、无处可容，若无解法或将因气息逆乱冲撞而迅速陷入癫狂。”
“也未必有那么快。”魏无羡不信邪地把整个掌心直接覆在镜面上，果然又是一阵灼痛，他甩甩手道：“蓝湛，你听过‘不夜天’吧，这应该是他们惯用的纹样，不过那些家伙脑袋上好像也没这么个东西，难不成这是在刻意向神族挑衅？”
不夜天是莲花坞西北的一座魔城，几千年来在其首领温若寒的掌控下势力如日中天，而今几乎达到整个魔族巅峰。不夜天城兵将素日在外惹是生非、寻衅滋事无数，随便什么小鱼小虾也敢出去寻别处的晦气，魔界之中无人不识他们那身耀武扬威的炎阳烈焰袍。伏魔岗先前便是多次不从其命令，而后其下诸多部族便遭其纠集的多方势力突袭围攻，后来江枫眠召魏无羡回去歼灭的也只是敌方领头几支部族，归根到底祸起于不夜天的大仇仍是未报。
蓝忘机颔首示意自己有所耳闻，观魏无羡神色并无异常，思索片刻道：“动机尚未可知。近来不夜天可有异动？”
魏无羡把银镜递还给他，道：“他们毫无动作那才是叫‘异动’，尤其是近三四百年，整个魔族哪天若无任何一处被不夜天的爪牙骚扰过，那才是怪了。不过……”他瞥了一眼腰间的酒囊，“最近他们的动作倒是的确越来越大了。”
从前魏无羡四处寻美酒游胜地必会找机会带上师弟们一起，近来府中总是琐事不断，虽也都是有惊无险，但还是令人有些不安。他有这个忙里偷闲的心思和勇气，师弟们却怕挨了责骂，只好留在府中等他把新鲜玩意儿带回去，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才成了他独自一人。
不过忙里偷闲是一回事，莲花坞附近的情况他也从来没落下留意：“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莲花坞方圆百里内没有脑门上顶着这个的，但别处我就不清楚了。”
照此说来，不夜天很可能是已经将手伸到了神界，不知究竟是何目的。
魏无羡正想不通时，蓝忘机忽然抬臂一拦，沉声道：“停步。”
二人一路边走边谈，此时早已远离了最初相遇时的位置，四下除了林木已是不见他物，根本无从辨明方向。
林中空无一人，无风亦无声，二人对视一眼，各自扩大神识搜查四周。
魏无羡隔着袖子快速按了一下蓝忘机的手腕，向他微一点头，转身变换着方向一步一停地前行，踏过之处的土地隐约发出微弱的红光，逐渐连接成一条扭曲怪异的路径。
蓝忘机立于原处，右手压稳剑柄，蓄势待发。
片刻后，前方的魏无羡猛然停住脚步，靴尖在地面迅速一旋划出一道长弧，腰间随便“铮”地一声出鞘，深深扎入弧线正中的地面，剑刃之下的土地以方才那条路径为中心蔓延出数道裂隙，发出轰然巨响。
“还不滚出来！”
刹那间，阴风阵阵、尖啸声声，浑浊无比的暗色气流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从裂隙中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几乎要遮天蔽日，那浊流在空中诡异地停留了一瞬，似在辨认什么，下一刻便聚集收拢，径直袭向二人。
魏无羡下意识回头，刚要开口，便见一道耀目蓝光闪过，蓝忘机已落在他身前半尺处，道：“此地古怪，小心为上！”避尘剑光明亮平稳，显然是不论如何都会配合对方。
魏无羡心头微动，动作却片刻未停，他两手迅速结印猛击地面，四周低矮的半枯野草瞬间拔起疯长至二人头顶高度，紧随魏无羡放出的一道魔气之后，箭矢般争先恐后地扎向缝隙深处。蓝忘机屏息施术，二指在避尘剑脊上一抹，剑光陡然大盛，无数道剑气与不断袭向二人的浊流相抗衡，在其后形成一道稳固的屏障。
正在此时，蓝忘机袖中一烫，银镜滑出跌入他手心，只见内里魔化已深的几个神族已然完全陷入癫狂，拥挤叫嚣着妄图破镜而出。
蓝忘机神情一凛，低声喝道：“地底之物在与狂化者产生共鸣，不妙。”
浊流源源不断地从地下钻出，逐渐形成包围之势，攻击力却丝毫不减，两方共鸣逐渐增强，裂隙已迅速蔓延到了视线之外，愈加疯狂的浊流渐渐开始专注攻击蓝忘机一人，蓝忘机以一人之力压制一方本已极为吃力，此时更是额角渗出丝丝冷汗，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一旁的魏无羡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起身时猝然出手从他手中抢过银镜，飞快道：“地下恐怕有别的东西，人界太脆了怕是撑不住这种阵仗，拖久了镇子会受波及，我下去看看。”
话音未落，人已猛地冲进了野草间的一处裂隙。
银镜一离开，大批浊流果然立刻调转方向去追，只留不足三成在此纠缠蓝忘机，看那架势似是也要将他也拉进地缝深处。
此刻压力骤减，蓝忘机无暇他顾，立刻分出些余力张开神识在林中探查——此物来自地下，即便是最初源于别处，经由此地爆发也必得借助土地之力、受草木之灵制约。他一路走来见此处古木众多、林中灵力旺盛，料想必会有成仙成精的树灵镇守其间。
蓝忘机以灵识一一叩问，给予回应树灵虽少，积攒下来却也足够汇成一股不小的力量。
一念既动，他便再无犹豫，口中默念法诀将所借木灵之力汇聚于避尘剑身，萦绕一层幽幽绿意的磅礴剑光一击便将浊流冲地四散开来，继而直入地底深处。
与此同时，一直稳稳扎在远处地面的随便陡然红光大盛，与深扎地心的避尘剑光相互呼应，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力冲撞。
那裂隙之下不知究竟多深，一片嘈杂之中，魏无羡略带懒散的声音听来竟还带着重重回响：“化形不成就要吃人肺腑心肝，这哪能长得出来？修炼到现在也不容易，下辈子可别这么想不开了。”
不多时，林中的动静已渐渐平息，那股令人几欲作呕的血腥气也淡下去，蓝忘机持剑静立，一动不动地盯紧那道被委顿的枯草遮掉大半的裂隙。
魏无羡轻飘飘地从地缝间跳上来，随手召回随便收剑回鞘，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往蓝忘机这边走，道：“方才没冤枉那不夜天，他们的爪牙的确已经伸到人界来了，骗了不少小妖吃人伤人，底下那几只的力量还挺惊人，看来据点绝不止这一处。好在他们都出不去，只能在有传送阵的地方出没，不然可就麻烦了。”
他从怀中摸出银镜，用袖子好一通擦才递还给蓝忘机，全没了方才跳上来时那股剥皮拆骨大杀四方气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抱歉啊蓝湛，镜子不小心给弄碎了。里面的那几个已经消停多了、额头上的印子也暂时消下去了，带回去因果台上打一顿就没事了，哈哈。”
他这一抬头便对上蓝忘机猝然睁大的双眼，魏无羡愕然道：“那个，这银镜是不是很贵重啊？我拿回去一定给你修好，或者请我师姐重新给你做一个，她做的镜子——”他觉得蓝忘机神情此刻似乎有些不对，抱着镜子凑得近了些道：“蓝湛，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蓝忘机紧紧盯着他略带茫然的双眸，摇了摇头，无声地吸了口气，有些艰难道：“魏婴，你……”
他眉心处，赫然亮着一道极深的炎阳纹。
TBC
